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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是干枯的,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把他的皮肤撕裂,直刺骨髓的深处.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他又一次与飞沙走石,与烈日为伍,把手撑在一棵和那只手同样干裂的胡杨上,大喘了几下。这是怎样的一条路啊,他想,一望无垠的沙石似乎总是没有尽头,他的背包越来越轻,脚却越来越重……

从江南流浪到漠北是他酝酿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因为他认为需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待在家里无病呻吟是很白痴的行为。出去闯荡,从南方走到北方,给自己的生活多了一些考验!

这是大一结束时那个暑假里他一直在考虑的。可是如今面对这茫茫大漠他忽然想起远方山灵水秀的江南……

咽下嘴里仅有的一点口水,嗓子开始疼了起来。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响起了江南女子水灵灵的歌声。

在这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江南水乡,一块肥沃的,颇具灵气的土地。一切都充满了温柔婉约的诗意。那山青翠欲滴,那水清澈见底;那纵横交错的小河,那星罗棋布的湖泽;形状时而刚硬时而柔和的田陌;还有那些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江南女子……所有的所有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涌到了远处歌声传来的天边。

他曾对一个深爱的女子说,江南是一组婉约词,而大漠则是一阕豪放词,所以作为一颗注定属于诗意的灵魂他不满于只得到残缺的一半,他还要去寻找失落了的另一半。而这个江南女子却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泪眼婆娑,娇声嗔怪地说我不让你去或者说那句土得几乎掉渣的“我等你回来”,这女子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去了就别再回来了。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江南的背影。他木然,心开始疼痛。江南也不一定温柔,他想。机械地掏出一根烟,点上,却不吸一口,直到那颗红光烫到到他寂寞荒凉的手指,只 感到心被烫了一个很小的洞,却不停地在流血。

学校里的情人坡上开始出现一对对依偎耳语的情侣,他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或许有人会以为那是一个行为艺术家的拙劣产品,但他的眼睛一直保持着一个方向,江南的落日有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一路踩着空白的思涯,但是在湖中的小岛上,华灯初上,夜不再像以往那样暧昧。拿出一叠稿纸,昏黄的路灯唤醒那一行行的诗句:

 

一千年一万年

也难以

诉说尽

这瞬间的永恒

你梦见了我

我梦见了你

十字架的胸膛

一枝水晶玫瑰 静静地绽放

在这清凉模糊的雨夜

雨夜在这梦的庄园

庄园在墙里

墙是一段爱情的

历史 历史

是这永恒的瞬间

 

本来这是写给他深爱的女子的,或者说是写给江南的赠别。打火机的声音很清脆,一叠他对她的感情燃烧地轰轰烈烈,可是几秒钟后世界就只剩下了飞舞着落向湖面的灰烬,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还是回头了,可是除了这汹涌的人群,再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了。家人?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坐在硬邦邦的座位上,想起了父亲,可是父亲早在他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由于可恶的癌症永远地离开了他和他的母亲。但他一直都认为父亲就在粗犷的漠北的落日余晖下面。至于母亲,她应该会很担心他,不过谈内心深处的召唤让他一往无前,他要去寻找什么,至于到底是马上他也说不清楚,但至少是江南所不具有的。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分手是残余的主题,我

流亡在江南到漠北的路是行

冰冷又燥热地坐在火车的窗里

看世界向后爬去

远处落落的扬花,占领我的视线

这似乎很容易

让我想起了和多年前 江南

少有的纷飞的大雪

漫天都是疏疏落落的叹息

 

大样的目光和时间一样灼烫

把飞扬的叹息烘干 并且砸下来

很重 像往事坚硬地撞向心脏

那些烘干了的回忆 便抖落了一地

 

这是今夏对江南最后的感觉。越是往北往西,水越少,风越干,心也越干燥。是因为厌倦而逃离,啊是因为向往而追求?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终于他一步步远离了开始显得甜腻的江南,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的土的一端到另一端,他是那么艰辛地爬着,而且终于成功了!他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脸部的轮廓、线条、颜色都开始刚毅了,摸了一下浓密的胡子,他很满意。

粗犷,宽阔,坦荡,硬朗,应该就是这缺失的另一半吧。在大漠遇到了第一排胡杨树,他开始考虑这是否值得冒险。诗人,他还不感以此自居但一直朝这个方向发展。李白可以为了捞月而死,海子选择卧轨,顾城杀妻之后自尽。那他呢?难道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埋骨他乡黄土?

江南的一切再一次浮现在天边的时候,他停下了沉重不堪的脚步,因为美丽的江南突然变成了一座玫瑰告慰的墓碑,刻着:

“迷失航向的鸽子

停在午夜的墓碑 呼唤

中世纪亡灵的脚步

迷尘中的花园 掀起古老的忧伤

痛醒了葬在这里的玫瑰

花瓣 低语你的名字

她们一直在守侯

源于十字架的安慰

 

十字花园黑色的钟声

遥远地响起

琥珀色的玫瑰 等待

你静静地到来”

 

也许他需要的仅仅是沿途的心情,让自己的新变得很漠北的石头一样坚硬、顽强,做一个真正的诗人。也许这是我们每个人潜在的欲望,无关江南,无关漠北……

                                          文/胡慧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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