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蚊虫飞蛾渐渐增多。夜晚于灯下伏案读书，他们总要在我的纸上表演皮影戏，更有以身殉艺者，把自己的躯体铸成标本，永久地留在我的书页之间。我敬佩斯之勇气与精神，遂为他们各作祭文一，评介其一生之功过。
（一）
逝者蚊子，生时勤于生计，四处吸血，一如我等嗜读书，是为吸取生命之养液。然而他们有一缺点，就是虽吸血而无所创作。其一生光阴徒付在增大身躯之事上，虽有伟人云“强健其体魄”，但“强健”是为了更好地“贡献”。蚊子呢，世界给了他们血，他们还给世界的是一具尸骸。
蚊先生的一生纯粹之至，他们生之唯一目的便是恣血而肥，肥而得尊。具有危害性的是，这种目的往往被认为是远大而崇高的，深受所谓的精英欢迎，因而尽管蚊先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消耗者，却常常受到尊崇。蚊虫们一旦碰上熟睡者，便能迅速吸足血而一夜成名；但他们也常常在肥得飞不动之际，突然得到一巴掌，呜呼哀哉！这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捧杀”与“棒杀”。
（二）
亡者飞蛾，以“扑火”名。其人见光就追，而且生性固执，认死理，光不灭，其志不灭。此君有为人称道的一面，就是坚忍不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有为人诟病的一面，做事不用头脑，莽撞。
然而就凭其狂热追求光明和甘为理想殒身不恤这两点，便称得上可爱之极。如今聪明人太多，像飞蛾般单纯，光明，坚定的，鲜见矣！
文| 钝 剑
